【双岐】归去来兮 第十七章

隔了很久的一章,对不起在等待的小伙伴啦!

接下来要为下半部分的重要情节做一些铺陈,如果看到比较无聊的过渡章请大家海涵(是推剧情的需要所以在绞尽脑汁写哭兮兮)

继续强行改历史,给哥哥妹妹另一个时间参照系吧人家过五十年你俩过二十年就好(✿◡‿◡)民那桑不要纠结这些~

请大家督促我继续填坑,我一定能填完的(握拳)!


-----我是分割线-----


第十七章

漫天大雪将西府笼罩于羽翼下时,岐王府安静的举行了一场葬礼。这葬礼对于近年来声威赫赫的岐王府邸来说,显得过于简朴,甚至于有些寒酸了。寻常百姓家,若稍微殷实一些,其葬礼规格也当高于这场。

王府未发出任何晓喻官民的文书,没有人去吊唁。小小的灵堂仅有岐王一人守棺。仆从们被命令不允许接近灵堂,他们即使好奇,却也半点不敢违背命令。离开月余的岐王自归来后,周身便都是不苟言笑的阴沉冰冷,那气压低的任谁也不敢在他下令后啰嗦半句。

摇曳的烛光偶尔爆出噼啪轻响。年轻的岐王出神的盯着奠桌后一口薄薄的,毫无纹饰的黄杨木棺,良久,他嘴唇微动,淌出的却是柔柔的女声。

“宋云烨,从今日起,你便死了。”

“岐王或许能活下去,女帝或许能活下去,但你宋云烨迟早要被碾做尘土,不如早早了断,一切干净。”

“……宋云烨,本王给你送行。”

那口薄薄的杨木板棺材被四个仆从抬出岐王府时,恰巧看到的百姓们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有孝子,没有浩大的送葬队伍,没有吹吹打打。四个抬棺人后仅跟着十数人,看起来都是王府的下人,而非戴孝的男女孝子。

这在对丧葬仪式细节极为讲究且程序甚为复杂的西府,简直匪夷所思。百姓们做梦般看着那十几人的小小队伍抬着简单的令人心酸的黄杨木棺沉默行进,一路南行出了县城。有好奇者便远远跟着送葬的队伍,种种议论嘤嘤嗡嗡的蔓延。

“既不报丧,也未见有人吊唁,现在看竟连孝子都没有,难道葬的是夭折的孩子?”

“胡说!岐王尚未大婚,哪来夭折的孩子?要我看,很可能是他那养在深闺的妹妹。”

“你是说那位传言有国色的女子?可惜那些贵胄大人们,原先上门求婚,真叫络绎不绝。”

如此大家便恍然的点点头,不再言语了。送葬队伍南行至雍水北岸一片松林旁,箍好的墓穴旁边是新翻起的湿土。下葬时队尾一名穿着孝服者吹起了笛子,幽咽婉转的笛声飘出很远,人们这才看到吹笛者竟是一位眉目秀丽的女子。

这次奇异的葬礼之后,许久未曾理事的岐王振作精神,召集起几位才堪大任的文臣武将议会,讨论岐地兵事民治。时为天佑元年,朱温弑杀唐皇李晔,予谥号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弑君后,朱温假传圣旨,立昭宗李晔第九子李柷为皇太子,并挟其于昭宗灵柩前即皇帝位。自此朱温挟天子,加授相国,进封魏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其声威已超过汉末丞相曹操。

时河东节度使沙陀族领李克用、西川节度使王建、岐王李茂贞尊李柷天下共主,各据一方,与汴州朱温互相制衡。在几大势力的边境,小规模的摩擦持续不断,大规模的兵戎相见亦时有发生。李克用于中和四年曾领上命讨伐黄巢军,战胜后回师路过汴州,被朱温摆下鸿门宴差点送命,自此两人结成死仇。兼李克用之子李存勖智勇双全,李朱便如两头猛虎对峙,频频刀兵相见。

而岐国在北面河东郡、东面河中郡的压迫之下,还有一个背后虎视眈眈的敌人,即蜀王王建统治下的西川。虽王建与李茂贞暂时修好,互不进犯,但兵精粮足的西川日后必成岐国征伐路上的心腹大患。

岐王整日与臣下磋商,一方面密切关注各方势力的动作,一方面简拔能事者,为其安排合适的官职以尽其才。白日处置完繁重的政务,夜间便在书房中翻看典籍和各官署的理事记录,或在后院的写放山河图边负着手来来回回的走动,琢磨当下及未来的形势,常常是鸡鸣时分才回到卧房。

距离岐王府不远的秦凤路是商贾云集之地,驿馆、客栈、商旅、棋亭一应俱全,虽远远不如当年长安平康坊的风流气象,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街道中央立着一家古朴大方的酒肆,牌匾上“凤音楼”几个字秀丽悦目。这栋小楼一眼看去未觉得有抢眼之处,但两扇红衫木门上鎏金兽面的门环与平整光滑的青石台阶却隐隐泄露着小楼主人的用心。这栋酒肆是氏族贵胄与家底殷实之人经常光顾之处,推门而入则是一方小巧院落,园中一方屏风般的白石挡住了正门。绕过白石进入正门,则往往初次来之人都会为酒肆内铺陈的舒适华贵所惊叹。

三层是凤音楼接待最尊贵的客人之处。环形的楼层上分布着十来间独立的客室,每间客室都可做宴饮、下棋之用,亦有会客室后令人如沐春风的小小卧房,以备客人醉酒后留宿之用。

入夜掌灯时分,三层角落的客房内,一名衣着艳丽的美貌侍女正帮坐在榻上的年轻男子处理伤口。

又是箭伤。然而血肉模糊的伤口中箭镞已被拔出,不难想象受伤之人当时情急之下一把将箭拔出,未及顾忌若是箭头断在伤口中,则箭杆折断的力道稍有不慎就会伤及性命。

男子闭目等着,清秀的面庞上眉头微皱,唇色苍白。

侍女一边擦拭血迹上药,一边止不住的落泪。“您不该这么做。”她嗓音抖抖的说,“上阵杀敌是将军们该干的事,您不该以身犯险!”

男子蓦然睁眼,一双红瞳利剑般盯着侍女的眼睛:“梵音天,忘了规矩?”

“是,语不涉政,奴婢错了。”她垂首认错,泪水却未止住。

男子松了眉头:“我不喜欢你们自称奴婢,”叹了口气又说:“乱世的君主不是盛世的君主,安居高堂之上便可受各方朝拜。如今世道,不杀人便被杀,我如何能独自安坐,看着将士们埋骨沙场?去,把眼泪擦了。”

梵音天擦净泪水,手脚极利落,很快就帮男子包好伤口重新更衣。于是青秀少年摇身一变又是眉宇轩昂的岐王:“继续派人探查各方动作,有异动立刻报告。”

侍女轻轻一躬身:“梵音天明白。”

动荡的时日里,每一天都需要全副精力的求存。西府的银杏绿了又黄,耀眼的灿灿金色眼看又层层覆盖了泥土,距离黔南的深秋,又是几个年头过去了?自苗疆回岐后,与哥哥相关的念头起初占据了她的整颗心,后来逐渐变淡。一场葬礼埋没了她少女时代的所有记忆,空空的杨木棺里没有人,只有一叠叠的画和一块块的木雕。画里有山河天下,亦有她气度雍容的兄长,然而当木棺入墓穴,湿软的泥土一抔抔落下,将那柔肠百结的爱恋与伤痛尽数掩埋时,她觉得一部分自己亦已死去,被埋入地下。而剩下的强硬性格却因此凸显,她不可思议地感到有力量从身体中弥漫百骸。

她的血液根基与他一脉相承,骨子里不肯服输的倔强和不折不挠的柔韧亦与他十足十的像。

宋云烨等不到你。她攥紧双拳时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但岐王和女帝或许能。

岐王府中,打扫书房的侍女一不小心打落了宽大书桌上放置的木匣,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弯腰捡起木匣和从匣中飘出的一张信笺。这匣子一直放在岐王桌上,无论岐王与臣下议会还是独自读书都摆在那里,却没人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幸而岐王此时不在,侍女连忙将信笺收到放回匣中,摆回原来的位置。

若她识字,便能看到那浅灰的麻纸上遒劲的笔墨写着两行字。

吾妹善治岐地。若有归期,当与汝相守,死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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